苍山尘远  

君恩深04

  此篇钤光粮很足,公孙鸽鸽马上就要成为陵光王的男人了,撒花。微离光,不过不影响钤光。抱歉最近很久没有更新,因为前几天期中考试,昨天又去看奇异博士了。不过我最近码了很多存稿。

  以下正文:

  公孙钤归到家中,那“一代儒圣”的匾还挂立中央,周围景致却大不一样,他不禁悲从中来,却听见琅琅读书声,便推门进去,立在树下,看一群长着小虎牙的稚子,拖着音,摇着头念“之乎者也”,他忆起往昔弟子满堂的场景,他望向讲台上那个挺立身躯,全白的头发完全不衬那老者脸上的微笑,那便是他外祖,公孙大儒公孙熙。

  书念完了,孩子们都蜂拥出来,公孙熙也慢慢踱着步子出来了,见着公孙钤,眼中透出欢喜: “印之,此行辛苦你了,快下去休息吧。“公孙熙拍着他的肩膀。“外祖,舅父与王大人还是……孙儿已递交此行前写就的上书,可……“公孙钤有些失神““他们也是命该如此,圣意不可违,我一讲将死之人,也无太多牵挂烦忧,只是你,印之,原本有满腹才情,年刚弱冠,本有锦绣前程,如今却不能入仕,你这是因公孙氏受了无妄之灾啊。我从不在乎我公孙氏是不是清贵世家,或是有多少良田俸禄,一生三愿,一是讲学授业,教化黎民;二是致君尧舜上,再使风俗纯;最后一点私心,便是你们都能将毕生所愿,付诸实践。而如今,这桩桩件件,不过春水东流,甚至连自身都无法保全。我便只奢求你活得一生顺遂,跟随本心即可。“ “若是我告诉外祖,我本心所向,就是祖父所陈三条,如何?若是我告诉外祖,我还要替舅父洗刷冤屈,竟其遗志,如何?“公孙钤抬眼,眼神坚如磐石。“你愿这么想很好,我公孙一族,无多条祖训家规,但求不愧百姓,不愧天良。我只是不愿见你困于此牢笼,挣扎了一生。“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公孙熙话音未落,苍老的喉头便开始剧烈震动,像是其中抵挡着滔天洪水,公孙熙努力收缩胸膛,试图将一切都收入胸腔。然而他面庞实在压抑不住,那教了一辈子书从未停下的唇舌紧闭,突然从唇缝中渗出血色的涓涓细流,而后是汩汩鲜血。公孙熙随即向后栽倒。“

  公孙钤连忙将公孙熙扶进房间,就去请大夫了。

  当公孙熙醒来,公孙钤正在一旁熬药。

  ”钤儿,你老实告诉我,这病是不是贵的很?"公孙熙缓慢抬手,握住公孙钤的衣袖。

  “外祖,您向来颇通医理,您倒是告诉我,这病瞒了我多长时间?”公孙钤给他喂药,眼周有浅浅赤色。

  公孙钤合上眼,干枯褶皱的手从公孙钤衣袖上滑落。“钤儿,我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娘和你,你被公孙家牵连一次,又被我公孙熙拖累第二次,你且去吧,听你这外祖、夫子最后一句话。"

   "外祖,公孙钤跪下,我若离去,便是有负于己。无论如何,公孙氏不会垮。”公孙钤说得铿锵,掷地有声。公孙熙睁开眼,看见公孙钤挺直脊梁,不住叹口气。那种不符年龄的沉重责任,并没有压弯他少年人的腰杆。


  “王上呢?”魏玹辰走进天璇侯府,询问身边内侍。“王上又在那曜黯阁上呢。”内侍答。

  魏玹辰步入后花园,看见那手可摘星辰的楼阁,兀自叹气。

  陵光着白色便服,倚在靠近楹栏的贵妃榻上,紫色长袍曳地,长发未束,随着紫色发带,与风缠绵。

  “丞相”陵光转过身,坐直,狭长眼睛微眯,仍是恹恹模样。

  “王上急召臣来,可有要事?”“丞相你看,陵光柔柔开口,那人是不是有些像孤王的离离。”陵光所指之处,一红衣男子眉目低垂,吹奏洞箫,望向那繁华市井,却仿佛那里空若无人,一袭红衣,似灼烧了白雪。

  魏玹辰心悸,那分明是瑶光已故王子慕容黎。

  他看向陵光,发现那人格外平静,只是用手支着额头,”丞相,孤王乏了,希望是我一时眼花。“陵光用衣摆指了指旁边的凳子,”给那个座找个主人吧。“


  近日公孙钤忙得脚不沾地,几乎三过家门而不入了。他抄完最后一封文书,终是觉得有些乏了,便在天璇王城漫步起来。

  这时,一骑快马飞过,领头卫兵大喊:”天璇王驾到!"他和街上百姓纷纷跪下,目送那顶被重重帷幔和护卫包围的轿子远去。

  突然,从巷角窜出一团流民,不管不顾朝王驾冲去,嘴里大喊“王上救救我们”,眼见那侍卫要赶人,公孙钤不忍,正准备上前去,谁知那门帘掀开,陵光从中探出身来,公孙钤只瞥见天璇王的侧颜,恍惚却明丽。陵光低声嘱咐侍从了些什么,那侍从便将各式干粮一一塞入难民手中。陵光突然开口,声音不高,却足以让人听见,温和而不失威仪:“诸位百姓遭受流寓之苦,是我陵光的过错,还请各位随我的侍从,快去找安身之所把,这样本王才得以心安,各位也免得于这大街上流窜。”陵光一席话,说得有轻有重,不失尊贵又安抚了民心。说罢还付与一个亲和浅笑。况且据公孙钤所知,天璇向来富庶,无灾无害,天玑今年倒是遭了大水,流民多半从那里而来。而天璇王如今作此番安抚,不过为收买人心。好似他天生就知道台阁轻重,理应卓然高立。

他想常伴此等人物身旁。

公孙钤随着他人一齐跪下,高呼:“谢吾王隆恩。”公孙钤也曾幻想过自己立于高阁,一展平生志,如今皆是虚妄。他自是心有不甘,却又无可奈何,谁叫那皇恩浩荡。所谓志不能施,人生最苦。他想起卧病在床的外祖,受冤惨死的舅父,蒙上尘埃的门阀,又怎能放任。

  公孙钤的手不自知得攥紧到毫无血色,苍白皮肤下露出清晰筋脉。他支起身体,向反方向的相符走去。

  魏相如今在家养病,却是公孙熙的故友。公孙钤立在宽敞门前,忽地发现自己的腰牌失了,也无拜帖,他一向是最知礼数之人,此刻却不得不莽撞前去叩门。

  他扣了三声,一直没人应门,他只能立在门口。约摸半个时辰,才有一小厮探出头来,狐疑地打量公孙钤:“公子可递了拜帖?”公孙钤踌躇道:“未曾”“那就请公子......那小厮还未说完,一道苍老声音就开口:”快进来吧,公孙小友。“门后走出的,正是须发皆白的魏玹辰。

  他被魏玹辰请进内堂,给他看了杯上好的铁观音。

  ”你外祖与我是故交,公孙小友来访,我自要招待。不知公孙此来何事?"魏玹辰先发问。

  “魏相既与祖父是旧交,我便直说了。如今公孙氏已临崩溃边缘,可笑我读圣贤书十余载,竟不能支撑。”公孙钤淡然陈述,掌心却捂出了汗。

  “那公孙公子是想请我帮忙喽?”

   ”晚生不敢奢求魏相替我家筹谋,亦知晚生再无入仕可能,只想请魏相替晚辈指条明路。”

  “你既已知道如今处境,又何必来问我这在家休养的老匹夫。”

   “还请魏相赐教。”

   “当初你乡试,我是考官之一,我们数十人,都定你作头名。”素知你公孙家家风清正,你又胸有沟壑,本不至沦落至此。然你无法入仕,终是无用。"

   “请魏相赐教。"公孙钤眼中闪过一丝黯淡,不过很快就盈满了更执著的希望。

   ”那么,公孙钤,我问你,你可愿意作天璇王的正妃?“

  这句话,硬是在公孙钤沉静如水的眼眸中,翻起惊涛骇浪。

  魏玹辰以为他有些犹豫,便又道:”你可想清楚,这或许是你重振门楣的最好机会,你可以由此进入仕途,我们也不会有损你公孙氏百年清誉......

  "我自是应允,我只有一个要求,你们要供我外祖治病,其余的随你们。“

  “那草民真是谢过王上和丞相厚爱了。”公孙钤深行了的礼,便退出厅堂,青松般身影于北风中摇摆。

  

   

2016-11-13 热度-14 刺客列传公孙钤钤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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